着池中的人自嘲:“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机会,陛下也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。”
“这是在使小性子?”
“陛下姑且可以这样认为。”
卞持盈笑笑,她转过身来,趴在池边看他,语调漫不经心:“弥深,我想你早就明白,与我在一起你会有怎样的前景。你知道这些,却还是选择和我在一起,你知道和我在一起你会被压制,和我在一起你会有一些俗世的愿景无法实现,这些你都知道的,但是你太贪心,明明知道,却还是存着一份侥幸,侥幸会有如愿以偿的那一天,可如今,你的侥幸被我扼杀了,眼下,我给你选择,门在那边,你出了这门,你我便是清清白白的君臣,再无其他瓜葛,要如何选,全凭你自己。”
夜里忽然飘起了雪,檐下的灯笼依旧摇摇晃晃。不多时,长廊下的长椅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,如撒盐一般。
园子里的枝桠上也逐渐被白覆盖,慢慢的,这白堆积得愈发多了,压得枝头沉甸甸的。
不知是几更,或许是拂晓。
柔弱的枝头终于受不住这雪,“嘎吱”一声,枝条连着雪一起掉在地上,雪越下越大,断枝被这深深浅浅的雪覆盖,再看不见一点。
温泉房里氤氲一片,白雾缭绕。
卞持盈趴在池边,肩颈前胸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痕,她眸光迷离,雪白的臂膀软绵绵搭在池子边沿,身后不停有水浪打来,落在她臂膀之上,又缓缓滑落,没入池中。
雪终于停了,天也快亮了。
温泉水依旧热着,卞持盈嗓子干涩得厉害,被弥深对嘴喂下水后,终于滋润了许多,只是还不等她喘口气,那水浪便又开始起起伏伏。
终于天明,卞持盈昏睡过去,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。
温泉房里一片狼藉,是弥深亲自收拾的。等收拾干净,他坐在昨晚那张藤椅上出神。
堂兄弥远的话在脑海中不停浮现,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,驱使着弥深去作为。
他转头看着温泉房的门,神色复杂。
昨晚他没有出这门,而是下了温泉池。这也意味着,他臣服于元嘉帝,而非……
弥深闭眼深叹,繁复的想法在脑海里碰撞搅弄,搅得他脑仁疼。
日光照射进屋子,弥深睁眼,眼中一片清明,他看着探进屋子的那抹阳光,忽然就想起那年春日,他兴冲冲跨进门时,卞持盈冲他的那一抹笑。
如这抹光一样,明媚青涩。
罢了。
他站了起来,掸掸衣衫,且行且歌吧。
卞持盈醒来时,浑身上下软绵得厉害,午饭是弥深搂着她,亲自伺候她吃下的。
“这次你胡闹得厉害。”她抬手将他凑过来的脸推开,眼皮还有些肿:“下次再这样,我就要生气了。”
她知道他有脾气,所以特意纵着他,但只此一回,若再来两回,她怕是要散架了。
“是是是。”弥深亲了亲她嘴角,笑得宠溺:“臣再也不敢了。”
见她眼下仍有黛色,他有些心疼道:“陛下再睡一会儿吧,离下午启程回宫还早。”
卞持盈:“我再睡一个时辰,你记得叫我起来。”
弥深伺候着她睡下后没有离开,而是静悄悄坐在榻边,凝视着她面容,眼底晦暗翻涌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,起身离去了。
窗外阳光明媚,照得窗纱亮闪闪的,屋子里也是一片亮堂。
卞持盈不知何时睁开了眼,她盯着上方帐额,面上无甚表情,直到眼皮愈发沉重,她这才缓缓闭上眼,沉沉睡去。
临回宫前,卞持盈都没能等到来寻她的妃嫔。
上马车前,四妃昭仪皆朝她行礼,恭敬非常。
卞持盈:“你们都想好了?此时若是提出,我亦应允,等上了这马车,便没有你们反悔的余地了。”
贤妃林语嬛站了出来,她福了福身,声音清脆温和:“陛下待我们极好,仁厚宽和,恩泽均沾,我们都愿意留在宫里,闲暇时陪陛下解解闷说说话也是极好的。”
平心而论,不管是以前的皇后,还是现在的元嘉帝,卞持盈都不曾苛待过后宫的妃嫔,反而对她们照拂有加。
现在后宫只有她们五人,元嘉帝对她们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说不定宫内的日子会逐渐热闹起来,在宫里她们身份尊贵,被人前呼后拥地伺候着,除了陛下公主,没有长辈压着,也没有莫名其妙的亲戚和闲言碎语,这哪里不比宫外好?
所以她们没有犹豫多久便决定留下。
卞持盈颔首,阳光照耀在她眉眼上,琥珀似的眸珠染着笑:“想好了就行,回宫吧。”
【作者有话说】
下一章要开启时间大法啦[加油]上一章锁了好多次,我改来改去总算过审了QWQ
82情随事迁
◎子嗣一事,我势在必得◎
元嘉九年,九月廿十,元嘉帝生辰,群臣献上奇珍异宝,恭贺圣寿。
“一晃就三十三了。”卞持盈看着镜中的自己,低低叹了口气:“真是岁月不饶人啊。”
朝玉嘴笨,没有说话。倒是迟月反应过来了,笑着说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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