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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身边的太监轻轻帮他按揉着太阳穴,寂静的寝殿内落针可闻,过了好一会儿,季渊才再次开口:“之前你给朕传信,说祝公公死了,尸骨呢?”
“尸骨被那大巫的蛊虫……吃了。”
“唉,”季渊长叹一声,“祝公公陪伴朕多年,朕本想着让他最后替朕办件事,等他回来,就准他出宫去,衣锦还乡,谁成想他竟一去不返,连尸骨都没留下,朕想给他风光大葬,都无计可施啊!”
明冬闻言,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他,季渊正痛心疾首,直拍自己的大腿,他身旁的太监温声劝慰:“人死不能复生,还请陛下保重龙体,切莫忧心过度。”
“陛下,”明冬膝行着往前挪了几步,壮着胆子开口,“那苗疆大巫手段诡异残忍,虽帮陛下取回圣蛊,却也是杀害祝公公的元凶,奴婢亲眼见他的蛊虫吃光了祝公公的尸体,还亲手分了祁将军的尸,此等心狠手辣之辈,若是留着……未免也是祸患。”
“哦?”季渊看向身旁的太监,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,“青书,你觉得呢?”
被唤作青书的太监恭顺低头:“奴婢一介宦奴,不敢妄议此事。”
“怕什么,这里是朕的寝殿,又不是朝堂,朕赦你无罪。”
青书这才开口:“奴婢倒是认为,那苗疆大巫虽有一身奇诡异术,却对陛下十分忠诚,不光献出蛊王血,又将苗疆至宝拱手相送,可见他对陛下您并无保留。”
季渊点了点头:“你说的也有道理。”
“既然大巫志在苗疆,而非在中原,何尝不放手让他去做呢?大巫倨傲,想必看不上南照小国,不想效忠于南照国君,才背叛款首投诚于陛下您,泱泱华夏,只有大雍皇帝能得到圣蛊,能让大巫臣服。”
“既如此,那大巫就算是自己人,若南照再犯我大雍边境,那些苗民肯定第一个不干,就让他们去和南照周旋,恰好弥补黔地边防薄弱,何乐不为?”
明冬听着他的话,不免一阵心惊。
此人是谁?竟能在陛下面前如此坦然自若地谈论边防大事?以前的祝公公都不见得有这待遇。
青书……他竟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,看对方的年纪比他年长,应该早于他进宫才对啊。
他很有可能是陛下身边新晋的红人,可祝公公明明才死几个月……难道在他们出发之前,这个人就已经在陛下身边了?
所以,陛下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青书,才把祝公公派去苗疆吧?如果真是这样,那岂不是说明,祝公公的死本就是陛下的授意,那大巫只是顺水推舟?难怪他敢如此肆意妄为。
……糟了。
他刚刚还说了大巫的坏话,明秋明明叮嘱过他不要多嘴,他怎么能一时脑热就给忘了呢!
明冬脸色煞白,周身冷得如坠冰窟,他猛地磕头至地:“奴婢该死!奴婢不该妄加议论,请陛下责罚!”
“你们一个两个的,何必都这么谨小慎微,朕难道是什么会吃人的凶神恶鬼吗?”季渊摆了摆手,示意他赶紧起来,“都说了,这里只是朕的寝殿,你护送圣蛊有功,朕岂会因为这一言半句责罚你?”
听他这么说,明冬才长舒一口气,挣扎着爬起身来,感觉腿都软了:“谢陛下。”
“好了,带他下去领赏,明冬一路辛苦,你们可要好生照料——明冬,日后你就来朕身边做事吧。”季渊吩咐道。
明冬一惊,而后一喜,他磕头谢恩:“谢陛下!奴婢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!”
引路的太监带着他下去,明冬转身的瞬间,季渊却冲那太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那太监微微颔首,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寝殿。
片刻后,明冬惊惶的声音在殿外响起:“你们干什么……啊!”
刀刃快速划过皮肉,震惊与错愕凝固在那张年轻的脸上,鲜血染红了青石路面,又迅速被清理干净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青书给季渊重新斟上热茶。
季渊合上那份碍眼的文书,颇有些头疼,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被苗霜摆了一道,他原本打算借祁雁的死讯收拾了那些苗人,不想这杀人凶手竟成了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南照奸细。
文书一路送进皇宫,送到他面前,该走的流程都走过了,不论这事是真是假,都已经板上钉钉,甚至那黔州刺史还是他自己人……也真是个蠢货,居然能被苗霜利用。
青书帮他按摩着肩膀:“陛下何事忧愁?”
季渊抬起头来。
不过,青书所言也很有道理,那群桀骜不驯的苗民就是块难啃的骨头,硬去啃没什么好处,不如就把他们放在那里,让南照去啃。
反正据小太监传回的书信说,苗寨那几个和款首穿一条裤子的长老都被大巫杀了,大巫看不上南照小国应该是真的,这样的话他就无需再担心,还能多一份助力。
季渊伸手握上青书的手,抚摸他的手背:“无事。”
青书面色微僵,但仅仅一瞬,又迅速恢复正常:“那陛下是……”
季渊拿起那个装着圣蛊的盒子,放在光线下细细端详:“大巫在信中说,圣蛊生效时,其他所有的蛊都会失效,他不确定蛊王血是否也在其列——你说,朕可要赌这一把,用这圣蛊得万民之心?”
青书帮他按摩的动作微停:“大巫据实以告,倒甚是坦诚。”
“至于圣蛊……”他凑近季渊耳边,轻声道,“陛下不已经得万民之心了吗?这圣蛊对您来说,又有何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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