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0-50

sp; 两个抑制了灵力、两败俱伤的仙人,自然是永远饥饿的业鬼最可口的美味。

  风越来越大,嘶吼声夹杂在风中,响彻了荒原。

  宇文令的伤口汩汩淌着鲜血,不一会儿便顺着身躯,湿了他脚边的土地,或许他还有余力能胜过顾青峥,但——

  他往业鬼来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
  眨眼间,那些可怖的怪物又近了一些。风里裹挟着腥味,钻进了他的鼻尖,他忽然想到,或许他从未真正看清楚过徐宴芝。

  宇文令收回视线,摇摇晃晃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女人。

  失血过多,他感到一阵晕眩,眼里的女人变成了两个重叠的影子,他甩了甩头,低声道:“你真的想要我们的命。”

  徐宴芝看了一眼沉默的顾青峥,不置可否地笑了笑。

  似乎又到了绝境,被自己信任的枕边人背弃而走到了这一步,仿佛已经到了宇文令命运真正的终点。

  但他毕竟是此界最接近另一个世界的人,他总要挣扎,即便是命运强压着他低头,他也要试试——

  宇文令向前踏了一步:“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——”

  他话音未落,眼中的徐宴芝又变得清晰起来,她的身影重新被月光镀上银边,像一尊不可抗拒的神女泥塑。

  “回头,往南边走。”泥塑张口道。

  她的话如同神谕,在他的耳中回荡着。

  霎那间,宇文令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,他终于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。可他的双腿像生了根,他想说话,却无法张口。

  徐宴芝的眼底幽幽燃着两簇火焰,宛若无尽之崖下的业火。

  宇文令看着这一对他深陷其中的漩涡,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前,电光石火之间,他茫然地回想起他坠入无尽之崖的那一天。

  他站在大殿准备出征的那一天。

  他怀抱着徐宴芝,将掌门密令赐给她的那一天。

  他亲手将太阴峰顶的取来的冰木制成发簪,准备在大婚前夜簪入她的发髻的那一天。

  他顺着问仙宫下的台阶,一步一步,走到一个漂亮的崖下怪物面前,怪物的如瀑长发散落在地上,张开如同一张密密织成的网。

  苍白的怪物从网中抬头看着他,轻声对他道:“我好疼,放过我吧。”

  那一天。

  原来他早就跳入了一个为他精心打造的陷阱。

  那一天,那些天,都是弱小的猎食者编织的网,一点一点收紧时微弱的振动,是她为了麻痹猎物,缓缓注入的毒液。

  宇文令怔在了原地,而后他转头,慢慢走向了他最终的命运。

  徐宴芝终于杀死了她的猎物。

  她眼也不眨地看了一会儿宇文令,直到确信他已经走远,她成功了,她的视线才转向了顾青峥。

  徐宴芝打量着他,明了他应当也受了重伤,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。

  “你和他一块儿就行了。”她轻轻眨了眨眼,对他缓缓绽放一个笑,柔声道。

  顾青峥一动不动。

  业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他不走,不躲,只是定定看着面前的徐宴芝。

  她的暗示对顾青峥无效,这样的把戏她从前早早地用过太多次,他已经不会再受她蛊惑了。

  徐宴芝慢慢收起了笑,她的雀跃一下子消失了,心沉到了肚子里,面上也不再堆起虚情假意,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恼火。

  她的谎言被戳破了,暗示失效了,顾青峥手中拿着一柄滴血的长剑,在业鬼吞噬他之前,只要向前一步,他就能先夺走她的性命。

  你死我活的时刻,她就这样看着顾青峥的眼睛。

  “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。”她嘴唇紧紧地抿着,眉间皱出了一道刻痕,她在控诉,“若你爱我,为什么不愿把性命给我?”

  若你爱我。

  顾青峥的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。

  她知道他爱她,她当然知道,她早就知道。

  他想都不敢想,只能压在心底最深处的念头早被她看穿了,这些阴暗的、下作的心思一旦被人发现,顾青峥不比一条落水狗体面到哪儿去。

  他早已经被她如同从前一般弃之若履,他或许与宇文令别无二样,只是更低级的,她不用多费心思的猎物,她只要他的命,他的爱是见不得人的脏东西。

  业鬼的嘶吼愈发近了。

  顾青峥周围的浊气环绕着他,一点一点地狡猾地往他将要崩坏的躯壳中挤,被他压抑许久,黑泥一般的情绪翻涌上心头,侵蚀他,将要占领他全部的神智。

  坏的、疯的、歇斯底里的、痛苦的、扭曲的。

  嫉妒、仇恨、憎恶、怨念。

  爱。

  顾青峥双目赤红,望着徐宴芝笑了一笑。

  下一瞬,他出现在徐宴芝身前,伸手紧紧将她抱在怀中。

  在业鬼来到前,顾青峥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抱着怀中人,跳进了那道她来时的缝隙。

 &

上一页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