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-30

慢慢地回溯他们之间的过往,终于在某一处记忆里发现了端倪。

  那是与宇文令有关的记忆,是数十年前,顾青峥方才成为掌门亲传弟子时候的事了。

  徐宴芝平日里并不住在问仙宫。

  但某一日,因为前夜荒唐太过,她难得地宿在宇文令的宫殿中,直到日上三竿还未醒来,等到终于因阳光刺目而昏沉地睁开眼时,徐宴芝惊讶地发觉,似乎已经到了下午。

  宇文令一向不喜旁人懒散,她时刻提醒自己,哪怕在道侣闭关时,也一如既往地严格遵循弟子作息。

  没想到那一日会放纵成那样,徐宴芝有些在意,顶着浑身不适,匆匆穿好衣裳,随意地挽了个发,便想要去殿前寻宇文令。

  她丈夫不喜有人在旁伺候,问仙宫只有他常住,偶尔徐宴芝也会过来,但过夜这件事,到那天止也只有这一次。

  走出后殿的寝室,穿过后花园、抄手游廊,一路走向前殿,华美的宫殿空荡荡静悄悄,四下无声,只有徐宴芝的脚步声在回荡。

  宇文令每日这个时候都会在书房中独自读些宗门典故、功法秘笈,徐宴芝熟门熟路,径直往书房而去。

  一切都如常,但在走过最后一道游廊,来到前殿时,她却惊诧地遇见了一个人。

  是难得被师父召唤、被校考后打算回到弟子舍的顾青峥。

  两人谁也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对方,猝不及防下,尚且年轻,城府还未像如今一般深沉的顾青峥脸色大变,猛地向后退了一步。

  宇文令教导徒弟一向手下不留情,顾青峥穿着单薄的弟子服,步伐紊乱,身子如翠竹般在风中微颤,显然受了磋磨,难免失了对表情的控制。

  即便他瞬间便意识到了不妥,立刻低下了头掩饰,却还是被徐宴芝发觉了那一刹那,他眼中闪过的阴郁的憎恶。

  徐宴芝动作一滞,旋即缓缓朝他笑道:“青峥来了。”

  顾青峥垂首应了一声,再抬头时,他神色已经如常,展颜对她行礼道:“见过夫人。”

  他的表情、语气,都瞧不出问题,只是忍不住攥紧的双拳,还是泄露了一丝他的内心。

  徐宴芝笑笑,回礼后继续往宇文令的书房走去,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,两人的衣摆撞在了一块儿,彼此都下意识

  地尽量侧了侧身子。

  她低头,看见裙摆上的褶皱,忽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
  身上这件她随手拿起的这件衣裳,正是昨夜穿来的那一件,不仅前襟袒露了较多的肌肤,一夜过后更是变得皱巴巴的。

  不仅如此,徐宴芝懒得仔细挽发,走了一段路,几缕发丝随意地滑落,飘在额间。她并未料到会遇见旁人,因忙着前来寻宇文令,来不及处理,身上此刻应当留下了许多暧昧的印记。

  真是一身妩媚,没有半点端庄。

  顾青峥眼里的她会是什么样子,想到此处,当时的徐宴芝烦闷起来,莫名恼上了丈夫这个冰冰冷冷的徒弟。

  从那以后,在与宇文令相处时,若是有徒儿伺候左右,她时常会注意站在他们身后的顾青峥。

  当她对宇文令露出笑容时,当她对他温言软语地撒娇时,一道阴凉的视线总是会猛地离开她。

  徐宴芝佯做不经意回头,只能看到身姿挺拨的男子,垂眸不语地握紧了腰间长剑。

  他手背上青筋虬结,微微颤抖。

  徐宴芝转身挽着宇文令的胳膊,笑得更加甜蜜。

  回忆至此,灯花又爆,徐宴芝只是恍然伸手拿起一旁的小剪,剪了一截灯芯。

  当真这样简单吗?

  徐宴芝面容沉郁,默默放下了手中小剪。

  她不知不觉在窗前坐了一夜,再抬头时,灯已燃尽。

  因思虑过重,徐宴芝第二日出门时晚了一些。

  此时虽然离弟子大比还有些时日,但太阴峰上的小弟子们都无比紧张,徐宴芝看在眼里,便做主让他们无事只管修行,不必留在宫中值日。

  小弟子们哪儿有不乐意的,都高兴起来,连去兽厩为她牵来飞虎,送她下山这样的事都带着笑。

  能上太阴峰的小弟子便没有不上进的。

  出门时徐宴芝路过了演武场,里头的呼喝之声简直能钻破云霄,将人耳朵都震得发麻。

  她忍住不适仔细听了一耳朵,并未听见有熟悉的声音。

  小弟子赶着车从侧门接了徐宴芝,车轮滚动,骨碌碌地向山下开去。

  在飞虎车中,徐宴芝手里捧着天枢峰送来一枚玉佩,坐在车中闭目养神。

  这是徐广济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。

  仙人身死道消,**不复存在,他自尽后,刚被发现时躯体还在,过了一会儿后,周身灵力散去,便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件弟子服,和徐宴芝手中这一枚贴身玉佩。

  北域男子都喜欢贴身带着一枚玉佩,徐广济这一枚成色不算特别好,但胜在古旧,想来也是徐父徐母精心挑选赠与儿子,祈求他一生平安的。

  思及至此,徐宴芝面无表情地睁开眼,垂眸看着手中的东西,冷冷地笑了一笑。

  她这次下山,要去一趟徐府,将这枚玉佩送还给徐广济的父母——顺便还有一些旁的事。

深夜慢读:csw888.com 丝袜小说网

上一页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