朕便能放开手脚了。”皇帝拉着韦先锋的手,用力拍了拍她的手背。
韦先锋回京前还有些犹疑,皇帝要杀贪官,她自然一百个乐意,可文官不是妖魔,陛下真能狠下心吗?
要是皇帝只是想摆个姿态,只有她当了真,文官的笔可比妖魔更狠,她可招架不住。
现在看到皇帝如此亲近的表现,韦先锋忐忑的心也安定下来。
“这些人不就是仗着水搅浑了,人太多了,朕不敢杀,也不能杀吗?”皇帝吩咐裴尚宫,把奏折交到韦先锋手中,“朕便要他们知道,法到底能不能责众。”
韦先锋虽是武将,草草看过奏折,也大概明白了这些官员的心思。
无非是老一套,火龙烧仓、阴兵借粮、浑水摸鱼,一笔糊涂账。
韦先锋沉声说:“陛下要杀谁?”
“不急。”皇帝说,“朕没想让良臣一个人去。”
说话间,又有内侍通禀,说万年县令、义勇侯顾盛在殿外等候。
皇帝微微一笑,看向韦先锋说:“朕等的第二个人,已经来了。”
韦先锋听这名字耳熟,略一回忆:“莫非是那位登人梯、斩邪.神的顾大人?”
“是她。”
韦先锋心中一定。
乐户出身、进士及第、一战成名,还有谁能比这位顾大人更适合去审判那些借着天灾平账的蠹虫呢?
来京城的路上,她就时不时听人说起这位大人的奇事,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面了。
皇帝很快宣顾盛进殿,比起韦先锋,这位出身寒微的文官显得更为谨慎。
皇帝还没来得及握住她的手,她就已经俯身拜倒。
“顾侯快起。”皇帝强势地拉起她,回到龙椅上,将要她和韦先锋去做的事,仔细讲了一遍。
以西南为起点,代天子巡视四方,若有官员借天灾行不法之事,不分品级,就地法办。
之所以先去西南,自然是因为夺天宗主就在那,昌宁公主又镇守着犬夷,有她们在,西南乱不起来。
顾盛被惊得半晌说不出话,听皇帝的意思,不杀个人头滚滚,她和韦将军都没脸回来。
韦先锋笑着说:“臣之前还以为,只有臣会狐假虎威,没想到陛下也是如此。”
裴尚宫余光瞥了眼点头的皇帝,陛下先前还对夺天宗主多有忌惮呢,现在竟是毫无负担地认下了这个词,承认人家宗主才是那头虎。
顾盛不像韦先锋这样头脑简单的武将,脑子里只有杀贪官这三个字,略一思量,已经明白,皇帝表面上是要整顿吏治,实际上是在清除宗族势力反扑的隐患。
什么样的手段能彻底消灭世家宗族?
当然是杀人。
科举改革,提拔寒门,让出嫁女回家争继承权,把大家族分成小家族……诸如此类的办法,固然能瓦解地方大族的势力,可太温和,太容易反弹了。
尽管现在,宗族的概念已经消亡,但只要人还在,不出三五年,必定死灰复燃。
只有让组成宗族的核心人物从这个世界消失,才能真正塑造新的社会形态。
所以皇帝才要分别派出一文一武,武将还是出征过西南的将军……这配置,可不是为了巡查不法,这根本就是冲着平叛去的。
皇帝已经做好了地方上煽动叛乱的准备!
顾盛深吸一口气,看向皇帝沉静的双眼,俯身拜道:“臣定不辱命。”
文武两位钦差领命而去,太.祖从屏风后走出,望向低头喝茶的皇帝:“这就是你说的不计较?”
皇帝瞥了他一眼:“你会跟死人计较吗?”
太.祖哈哈大笑,随即却又沉下脸,淡淡道:“你现在杀得痛快了,只怕将来,这皇位也坐不稳了。”
皇家,终究是最大的世家。
皇帝如此大刀阔斧,和自掘坟墓又有什么区别?
皇帝挑了挑眉,吩咐裴尚宫,给太.祖看两张图纸,分别是改良织机与火器。
太.祖虽然不懂技术,却也能看出,这两样东西会给平民百姓带来怎样的变化。
他还看到,皇帝御案上,正放着墨者推广织机、训练神机营的进展。
“……你疯了。”太.祖沉默了许久,才摇头说道。
他都要怀疑自己这曾曾……曾孙女,是活腻了,想要早死早超生了。
这些东西固然于国有利,可不该在消灭世家宗族时同步进行。
人人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,可实际上,皇权的基本盘在世家宗族,和屁民没什么关系。
皇帝一面消灭基本盘,一面增强平民的实力,一个手持火器的农夫,便能抵得上苦修多年的世家子。
那谁还甘心老老实实种地、交税,受朝廷盘剥呢?
等所有人都回过味来,你这个皇帝,又凭什么继续存在呢?
你真不怕把自己送上断头台吗?
太.祖摇了摇头,神色怜悯地看着皇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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