荡领着一群仆役,眼白上布满了兴奋的红血丝。
“李二郎,你真是出息了。”须发皆白的老者气势汹汹地冲向李生,“尔妻诞下妖孽,为何不来族里通报?那孽障何在?还不一把火烧了干净!”
月娘看得清清楚楚,老者行走间,袖口簌簌掉落着蛆虫,身体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腐臭味。
她心中一跳,扭头再看其他李氏族人,那些神情肃正、凛然威严的族老们,仔细看去,发丝、衣襟、袖口均有蛆虫出没,本人却丝毫没有察觉。
他们好像还活着,却又好像已经死了。
这群活死人一般的族老,取出了族谱,围住了李生,一声声地质问他:
“你身为李氏子弟,怎能做出此等有辱门楣之事?”
“你包庇妖孽,对得起我李氏先祖吗?”
“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!为了家族清誉,今日必须做个了断!”
李生被蛆虫吓得脸色惨白,被腐臭味熏得几乎昏厥,结结巴巴地反驳着:
“我女儿不是妖孽。”
“我父死后,我便与你们分了家,你们管不着我……”
“走开……住口……”
大郎努力帮李生推开步步紧逼的族老们,月娘打了个寒颤,手腕忽然被烫了下,低头一看,袖口露出一块李昼用过的手帕。
她怔了怔,身上忽然有了力气,目光看向李氏族老手里的族谱,心中掠过一丝明悟,一个箭步冲上去,夺走了族谱。
族老们凄厉地嚎叫起来,月娘抓住族谱的手仿佛陷入了一团爬满蛆虫的烂泥,一个恍惚,似乎看到了一只只肥胖的蛆虫扭动着身子,顺着族谱爬上她的手臂。
她咬住牙,没有丢开,下一刻,袖子里的手帕发出一道道炽热的光,顷刻间洞穿了所有蛆虫。
“娘子!”李生担忧地大喊,抱住了想要夺回族谱的族老。
月娘回过神,哪还有什么蛆虫,分明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,她迅速翻开族谱,只见那一页页写满名字的纸张上,一个个名字在一瞬间扭曲成两个字:
【李昼】
厚厚一本族谱,每一行,每一列,都变成了“李昼”的名字。
一世祖:李昼
二世祖:李昼
……
七十世祖:李昼
七十一世祖:李昼
……
月娘哗啦啦翻过书页,翻到了这些族老所在的行列,随着他们的名字被“李昼”二字取代,耸眉瞪眼的族老们,穿着的长衫碎裂成破布,身体爆开,像烟花一样炸裂。
一只只蛆虫犹如天女散花般落在地上,没一会儿便死去了。
他们死前还在哀嚎着:
“我不敢了!”
“是祂选择了‘李’,是祂赋予了姓李的荣耀!”
“是我们错了……”
最后一只蛆虫顶着一个族老的脸,看向李昼所在的院落,喃喃自语着死去了。
跟着族老们前来的仆役,呆呆地望着主人们的消亡,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。
凡人的大脑根本无法理解这一刻发生了什么,只能隐约察觉到,李氏宗族冒犯了不可提及的上位存在,妄图在那位大人面前称宗做祖。
他们付出了对等的代价,从这个世界永远地消失了。
仆役们瘫坐在地,记忆中的李氏宗族被强行抹去了,其结果是他们的头颅不断胀大、皱缩,另一个念头堪称仁慈地、像烙铁一样印在了他们的大脑中:
“无常之常,无名之名,玄之又玄,众妙之妙!”
“众神之神,其名……李昼。”
神从未选择过李氏宗族,即便只是一次意外的巧合,即便李氏族老只是被天尊蛊惑才会冒犯祂,这冒犯依然给宗族的支持者带去了滔天大祸。
于是,宗族这个概念,也因此瓦解了。
……
京城。
尉氏新任家主尉明达,正在尉氏祠堂前重修族谱。
她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外祖母的分支下,改口称她为祖母。
尉氏幸存的族人默默望着她落笔,在一众握着法器的修士注视下,没有人敢发表意见。
一开始,也不是没人想要遵从旧例,在旁支里选一个姓尉的孩子继承尉氏衣钵。
至于尉明达,尉氏可以养着她,可她已经是外姓人了,哪有再改回尉姓争这份家业的道理。
老人们自然都有一番道理可讲,可没等他们讲出来,尉明达提前招募的散修们便赶到了。
散修们不但带来了压倒性的武力,还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。
皇帝又开始清理宗室了。
太祖嫡传本就被她杀得只剩自己一人,现在,她竟连所剩无几的旁支都不放过。
她的理由却又十分充分: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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