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蝉在想,这是不是她撒谎的报应。从她开始在名字上撒谎的那一刻起,她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“江惊鹊”这个身份。

  然而时空的相隔,命运的改变,让她连一场比赛结果都无法获悉,她又怎么可能用弥天大谎藏住自己的身份呢。

  那一句“所有人都在安慰我,只有你没有”就能让她哑口无言。

  电话里,十九岁的自己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了,然而她软软的哭腔以及讲出来的那些话,仍是让岑鸣蝉意识到,原来在这段关系里,她不知不觉也给对方带来如此多的痛苦。

  其实,自从发现爱上自己之后,她没有一天不是在矛盾与痛苦中度过的。

  一方面,她不想继续撒谎,想坦白自己的身份。另一方面,她又因为太了解自己的性格,担心一旦坦白,迎接她的将会是对方因爱生恨后的疏远。

  一方面,她是清醒的,她迟迟不肯接受对方的爱意就是因为她不想在欺瞒中开始一段感情,这样对于平行世界的自己太不公平。而另一方面,她又可耻地想丢弃良心,内心的小人在怂恿着她,趁着两情相悦,先在一起吧,拥有一天也胜过不曾拥有。

  最终她软弱怯懦地选择了维持现状。

  无论什么样的选择,都会令她痛苦。

  痛苦得多了,在某个瞬间,岑鸣蝉就会想破罐子破摔——直接坦白自己的身份算了,哪怕从此成为陌路人,只要能避开那场车祸就可以。

  但是她的私心又在劝她冷静,以她现在的状态,是无法承受与对方的决裂的。所以她只能继续欺瞒对方,继续撒谎。

  现在并不是坦白一切的最佳时机,岑鸣蝉在心里这样说道。

  她深吸一口气,轻声说道:“宝宝,先不要哭鼻子了,我慢慢跟你说。”

  “我没有在跟你赌气。”

  “我先前确实看到了热搜,但你当时去买猫我是知道的,所以就没有来问你。我怕来找你提这事,会让你觉得我不信你。”

  “你说过的只喜欢我,我不会关心别人怎么说,我只信你。”

  “上一次你输掉比赛的时候,我有事在忙,没能及时安慰你,是我做得不够好。”

  “我争取下一次做得再好一点,好不好?”

  第95章 可以

  电话里,是姐姐温柔的声音。

  “我争取下次做得再好一点,好不好?”

  好不好?

  岑鸣蝉心里也没有答案。她一时间有些迷茫,她像是身处一艘即将淹没的船,望着进水的船舱却无措地不知道该如何补救。

  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想要的是什么。她只知道,她与姐姐的暧昧关系,出了问题。

  其实她早就意识到这份关系不够对等。

  这种不对等,不是指她和姐姐谁付出得更多谁更少,而是指她们对彼此的了解程度。

  她毫无遮掩地将自己的信息都告诉了姐姐,而姐姐却总是在瞒着她。

  比如之前她们分享日常时,姐姐也会谈起来她写文的事情。岑鸣蝉知道对方与网站签约,却不知道她签下的网站是什么。她也试探性地跟姐姐撒娇说给我看看,我要支持姐姐的写作事业,而姐姐总会轻声笑说等我以后写出点名堂来,再告诉你。

  对此姐姐的解释是——“我也是有偶像包袱的。”

  偶尔姐姐也会聊一聊遇到的读者,讲她们性格各异,像是绘着不同色彩的画卷。有的喜欢写下长评,每晚都会准时来蹲更新,有的喜欢段评,经常在同一章节里留十几条留言,有的则默默订阅,在她标注正文完结后才忍不住冒出来问一句还有番外吗…

  她们对于作者很包容,甚至算得上溺爱。

  看不到姐姐所写的小说的岑鸣蝉听得心里直泛酸,又不好发作,只能在心里偷偷记仇,但又不知道这仇该记在谁的账上。

  她根本没有光明正大拈酸吃醋的资格。

  最开始她只是有些郁闷,郁闷姐姐为何如此藏着掖着,后来又演变成了嫉妒,嫉妒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或许在某个时刻看到过姐姐写下的文字,经过时间发酵,最终变成了少许的怨怼,她有些怨姐姐为什么不肯坦诚。

  类似的事情还有一些,等她的怨怼积累得多了,就变成了不安。

  接通那永远只是单向的视频通话时,在她偶尔烦闷地把对方置顶取消又忍不住添加回来时,在她回望这段感情发现自己心底竟然压着如此浓烈的不安时,她也会思考,自己是不是应该选择放弃。

  被爱与察觉不到被爱的每个瞬间,在她脑海里闪过,最终在此刻仿佛变成了具象化的砝码,而天平在随着砝码的加入而倾斜着。

  而在这时,她又听到姐姐问道:“鸣蝉,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打的赌吗?”

  岑鸣蝉一怔,她当然记得。

  那时候她与姐姐刚认识不久,姐姐专门花时间为她修改辩论稿,然后连麦陪她练习。也是从那时候,她开始深深陷入这份感情里。

  至于赌局,当初是她赢了,提出来的要求是想看看姐姐的照片,而姐姐的回复却是——“过段时间跟你开视频”。

  岑鸣蝉很多时候自认为是很有耐心很能忍的人,哪怕她当时看出来这样的回答更多的是在拖延时间,哪怕一眨眼就是过了好几个月,姐姐依旧没有兑现这份诺言,但她从来没有催促过,也没有重提这件事。

  她在忍,在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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