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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一个十五一个十四,都已经订了亲,快要出阁。

  和刚才屋中只有女眷时的活泼、放松比起来,这两个有了明显的失态。

  沈夫人注意到,是姜清杳不动声色地用脚轻轻碰了下云娘的鞋子,云娘才反应过来行礼:“见过表哥。”

  婉娘也赶紧跟着行礼:“见过表哥。”

  两个人动作都僵硬了起来,说话也不那么大方了,有些打怯起来。甚至沈观还礼后,转向下一个表妹的时候,这两个的目光还黏在他脸上。

  沈夫人只微微一笑,并不苛责侄女们。

  这两个是待嫁之身,人生这个阶段最重要的就是亲事。且这个年纪本就是情窦初开的时候。

  可以说,这个时候她们脑子里成日里想的最多的就是男女两个字了。虽亲事已经订下来,也未必见过未婚夫几回。平日里全靠想象,期望未来的夫君能生得好看。

  而她的儿子,相貌尤在他父亲之上。这几年他长成,已经有好几家闺秀为他动了春心。揭榜之后的进士游街,更不知道多少帕子、荷包、香囊都往他身上砸。

  这样的一个少年郎君乍然出现在云娘和婉娘面前,引得她们失态,实不能全怪她们。

  大夫人剜了云娘一眼,四夫人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婉娘一眼。因为云娘是长房的小女儿,婉娘是四房的长女。

  前面三房的杳娘多么大方啊,怎地到自己这一房就这么掉架子。两位夫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。

  三夫人笑吟吟地看热闹。

  后面三个表妹都是十四上下的年纪,虽还没订下来,但也在相看的路上,或者已经准备开始相看了。也到了开窍思春的年纪,表现并不比上面两个姐姐好到哪里去。

  更小的几个倒没有什么思春的念头,只单纯觉得这个表哥生得真好看。但京城来的探花郎表哥行起礼来一丝不苟,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,但不知道怎么地就让几个小的感受到了压力,也都拘谨了起来。

  竟只有姜清杳完全是见亲戚、看热闹的心态,由内而外都是放松的。

  沈观是来见亲的,与姐妹们厮见完,问起祖母,大夫人答道:“你祖母她老毛病头风犯了,哎呀她这个头风一犯就疼得受不了,只能回去歇着去了。”

  沈观点点头。

  他母亲沈夫人是庶出。关于这位嫡祖母,路上沈夫人就给他打好预防针了。如今这情形他也不多事,反正他与女眷们也就是这样——见个面,认个亲,让她们看看自己,然后告退。

  果然坐着答对了几句,满足了舅母们和表妹们的好奇心,探花郎就起身告辞了。

  大家都恋恋不舍,沈观起身团团抱拳,告个罪,撤了。

  众人目送他离开。

  屋中又变成了全是女眷的状态,可再也恢复不到之前的欢声笑语了。因那种欢快,很大程度都是年轻的少女们活泼嬉笑支撑的。

  现在少女们都安静了。年长的几个,好像如梦初醒,突然想起了女先生教的那些规矩了。

  怎地就忘了呢,怎地就在姑姑面前放肆起来了呢?

  她可是沈家表哥的亲娘啊。

  屋里就只剩下几位夫人大力称赞沈家外甥,大家文化水平都有限,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个词。

  大夫人问:“外甥少年登科,订了哪家的闺秀?”

  所有人都竖起耳朵。

  沈夫人却轻轻叹气:“原是订了礼部郎中的女儿。”

  什么礼部,什么郎中,对怀溪的姜家人都是远在云端遥不可及又高高在上的。

  少女们便流露出了失落的情绪。

  夫人们却听出话音:“怎么个说法?”

  什么叫“原是”?

  沈夫人道:“她父亲触怒陛下,被流放了。她一家女眷……唉,不提也罢。”

  夫人们面面相觑。

  四夫人捅了捅三夫人,三夫人拨拉开她的手,倾身:“那亲事就作罢了?”

  沈夫人道:“正是。非是我们背信弃义,实在是国有国法。”

  姜清杳垂下眼睫。

  她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,完全能听懂这对话里的信息。

  沈观沈跻云的未婚妻家完蛋了,看沈夫人这话音,女眷大概就像史湘云那种下场了。所谓国有国法,是良贱不婚。

  不管怎么样,那个女孩子都做不了沈观的妻子了。

  沈观也才十七岁,女孩能有多大。也不过就是中学生的年纪罢了。

  落到那种田地,实在可怜。

  但她的妹妹们只是乡下小地方的乡绅家女儿,年纪又这样小,显然理解不到千红一窟、万艳同悲的层次。

  姜清杳分明地看到,几个妹妹的眼睛竟亮起来。

  姜清杳心底轻轻叹息。

  三夫人看戏不怕台高,她这一房除了姜清杳,便是五娘。五娘刚才站在姜清杳身后,肯定是姜清杳拧她了,她不像姐姐们那么失态。且大的姜清杳表现也大方得体,反正丢人的是别的房头,她只含笑追问:“那后来呢,又订了什么人家?”

  沈夫人捏住帕子,道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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