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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msp; 后来……后来便是薛有山死缠烂打要他爹娘同意冥婚。

  再后来,1924年2月16日,薛有山死了。

  十日后,婚书寄到了郑槐家里。

  高昂的“聘礼”打动了郑槐他妈苗嫂的心,所以那女人把他儿子亲手送入了虎穴。

  郑槐是3月1日进的薛家,我有意不与他见面,我实在没办法面对一个很可能在几月后被薛家人杀死的人。

  ——这也是没办法,我是被薛家人养大的,背叛他们我良心过不去,可要我哄骗一可怜人去送死,我对不起我自个儿的良心。

  其实,我也并非没想过救郑槐,只是,你也清楚的,我是个“疯子”,谁会信疯子的话呢?

  假使郑槐将我“荒谬”的话都告诉我大伯和伯母,不光郑槐会被尽快杀死,连我都没有好果子吃,我不愿冒那险。

  我的状态一直不怎么好,也就一直没机会和郑槐见面,我想那人大概对我的了解就是住在薛宅里的疯子吧。

  清明那日,我的精神状态难得稳定,也是那一日我决心要救下郑槐。

  薛家墓在村边一块祖传林地。

  我在那时有意接近郑槐并引导他一块块墓碑地看去,并最终停在了一块无字碑前。

  他问我那是何人的碑,我没法回答,众目睽睽之下,我当然没法告诉他说那是薛有山的墓。

  我也不能实话实说,因为那太像一个“疯子”说的话。

  要说那日我与他并不算太长的谈话中,他得到了什么,恐怕仅仅有我的坦白吧。

  我告诉他我有癔症,并非时常清醒,提醒他撞见我发疯就尽量离远些。

  可他并不把这当回事,我想,估摸是因他这一辈子见了太多怪人。

  我猜他后来应该撞见过不少次我发疯,因为在我恢复清醒时,总隐约能想起郑槐模糊的影子。

  好在,他比我想得更豁达、更坚强,也更不在乎我的癔症。

  他说我不过是病了,何错之有?

  于是我开始和他分享我的过去、我的落寞、不堪与可怜的自尊心。

  他也把能说的都说了,譬如他当土匪的爹与深爱他爹的娘。

  一次他向我提到,他觉得薛有山有些像他那意外身亡的哥哥,骨子里都是温柔的。

  我想说,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不过是都死了罢了。

  我没能说出口,只能趁着清醒给他乱扯些薛有山的坏话,试图把他逼走。

  然而当我发现他对此有些不满时,我才意识到他深受薛有山蛊惑,用情至深,恐怕逃不掉了。

  尽管如此,我还是想让他走,哪怕是逼他。

  所以当方大爷称鬼上了郑槐之身时,我并不去计较他对郑槐造成的额外伤害,因为我知道,他也不过是为了救郑槐而已。

  一顿打换一条命,当然是划算买卖。

  我装疯卖傻,视若无睹。

  甚至当抬着蛇箱的老头将郑槐塞入蛇箱之际,也只能咬牙告诉自己,不论多重的伤都会痊愈,郑槐会活着从那里出来,并因无法忍受而离开这是非之地。

  可我错了。

  错得尤其彻底。

  我至今仍记得那一天。

  1924年10月13日,薛有山的生辰。

  大概是那日众人的反常举动引起了郑槐的怀疑,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向我确认薛有山在哪儿,又在做什么,要什么时候才回来。

  一次我装疯拉着他说——薛有山死啦!

  我看见他的脸色变得惨白,他拽住我的手臂,质问我,薛有山真的死了么?

  我感觉他有点太不对劲,只能继续装疯,可他却忽然将我松开了。

  他自言自语,说——

  “死了也没关系……”

  “他死了,我也没必要活着,我会去陪他的。”

  大概是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,他讷讷地说完那话后怔住了,而后就那么逃开了。

  我以为郑槐很快就要走了,又加上无颜面对郑槐,我减少了和他的见面次数。

  没想到他一直没离开薛家。

  我也一直饱受癔症与良心折磨。

  终于,1924年12月26日,我忍不住去找了郑槐。

  我同他坦白说我想死,我觉得自己如今生不如死。

  郑槐说这不是我的错。

  不是我的错、不是我的错……

  第二日我就上吊自杀了,就在一个无人的空院。

  我觉得我就理该死在那种荒凉的地方。

  没想到,我没死成。

  我昏迷数日,当我醒来后,便听说了郑槐的死讯。

  就这样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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