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半三更，作坊外那条平日鲜有人迹的窄巷，此刻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。
李梅揣着那张“改良配方”，手心里的汗几乎要将纸浸透。
她每走一步，脚下都像踩着棉花，脑子里乱成一锅粥。
秦雅许诺的城里工作、技术员身份、还有那崭新的大团结，在她眼前晃悠。
“沙沙……”
轻微的脚步声在巷口响起。
李梅一个激灵，差点把手里的纸条扔了。
她强自镇定，压低了声音：“是…秦雅姐？”
“我。”秦雅的声音从黑暗中探出身影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。
她左右张望，确定无人，快步走到李梅跟前：“东西呢？拿到了？”
李梅颤抖着手，将那张被汗濡湿的纸条递过去。
“秦雅姐，这…这就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。你可得说话算话！”
秦雅一把抓过纸条，借着远处窗户透出的微弱光亮，展开。
她看不懂那些化学名词和配比，但“凤翎玉露部分改良配方（试验版）”几个字，让她心头一阵狂喜。
她来不及细想这“试验版”和“部分”意味着什么，只觉得胜利在望。
“好！好妹子！姐果然没看错你！”
秦雅将纸条小心翼翼折好，塞进贴身的口袋。
她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信封，递给李梅。
“这是一百块，加上之前的五十，一分不少！等姐的厂子开起来，你就是元老功臣！”
李梅接过信封，沉甸甸的手感让她心跳更快，也生出一丝莫名的慌乱。
就在这时，巷子两头突然亮起手电光！
“秦雅，李梅，你们俩可真会挑地方。”
林凤霞的声音响起，如同冰珠子砸在地上。
她和陆伟光一前一后，堵住了巷子的两个出口。
王婶也从陆伟光身后探出头，手里拿着个擀面杖。
秦雅和李梅如同受惊的兔子，猛地僵在原地。
秦雅下意识捂住藏着纸条的口袋，尖叫：“林凤霞，你…你们想干什么？大半夜装神弄鬼！”
李梅“噗通”一声瘫坐在地上。
手里的信封也掉了，红色的票子散落出来。
她面如死灰。完了，一切都完了。
“干什么？”林凤霞缓步走近，视线落在秦雅捂着口袋的手上。
“自然是来捉贼。秦雅，你上次害人不成，这次又教唆别人偷我的配方，真是死性不改。”
陆伟光面沉如水：“秦雅，你的行为，已经严重影响了军属大院的声誉！李梅，林凤霞待你不薄，你为何要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？”
秦雅还想狡辩：“我不知道你们在胡扯什么！什么配方？我就是跟李梅妹子拉拉家常！”
“拉家常需要一手交钱，一手交‘货’？”林凤霞唇角一勾，带着冷意，转向地上的李梅，“李梅，事到如今，你还要替她隐瞒？偷窃商业机密，这可不是小事。”
李梅浑身一颤。
她看着林凤霞，再看看一旁面色铁青的陆伟光，心理防线彻底崩溃。
她“哇”的一声哭出来，指着秦雅：“是她！是她撺掇我的！她说给我钱，带我去城里当技术员，让我偷凤翎玉露的配方给她！那张纸条……就是我从作坊里拿的！”
秦雅没想到李梅这么快就反水，气急败坏指着李梅：“你…你胡说八道！血口喷人！”
“是不是胡说，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。”陆伟光一步上前。
秦雅下意识后退，被王婶用擀面杖拦住。
王婶唾了一口：“秦雅你个黑心肝的！凤霞丫头好心，你倒好，三番五次害她！今天非得让你知道厉害！”
最终，秦雅口袋里的那张“配方”还是被搜了出来。
当着众人的面，林凤霞拿起那张纸条，轻轻一抖。
“秦雅，你千方百计想得到的，就是这个？不妨告诉你，这上面的东西，是我随手写着逗你玩的。真正的配方，就算放在你面前，你也未必看得懂，更别提仿制了。”
秦雅猛地抬头。
她看着林凤霞那似笑非笑的样子，再想想纸条上那“试验版”三个字，一口气没上来，差点晕过去。
机关算尽，到头来却是一场空，还把自己彻底搭了进去！
“李梅，”林凤霞转向哭得抽抽搭搭的李梅，“念在你年纪小，又是一时糊涂，这次我不报警。但作坊你是不能再待了，工钱我会结算给你。你好自为之。”
李梅羞愧难当，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。
陆伟光对秦雅发出严厉警告：“秦雅，你的所作所为，我会如实向你的单位领导反映。身为国家干部，却品行不端，屡教不改，你好自反省！”
秦雅面如死灰。她知道，自己这次是真的彻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