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里,只不过是都尉府门下的一个区区主簿。如今封侯显爵,又是堂堂太师义子,出入高车怒马,风光天下,谁不羡慕?你不来谢我倒也罢了,反而责怪起我,这真是岂有此理!”
“这些话都休提了。我闻弃暗投明,方不失为英雄本色。昔日为你一席话,我便毅然将丁原杀了,来投董卓,满以为青史留名,荣宗耀祖;谁知这老贼上欺天子,下压群臣,罪恶滔天,神人共愤。他有这样的恶行,作为其部将的你我,岂不是受连带都被后世人唾骂么?”
“如布兄言,当以何种手段对待他呢?”李肃问道。吕布便把王允的计谋悄悄地对李肃说了一遍。
“这正合吾心。只是太师不是一盏省油的灯,岂能凭我的几句话,便可俯首就范”李肃红着脸道。
“以你之见,应该怎么样呢?”吕布问。
“还应该想出一个办法,才能使太师相信,把他从老窝诱骗出来。”李肃沉吟道。
“什么办法,你想出来了吗?”吕布问。
“想是想出来了,只是司徒大人有先见之明,我想的办法,他岂能没有想到?还是你带我去拜见司徒后,再做定夺。”李肃起身道。
吕布带李肃到司徒府已是傍晚。在座的还有仆射士孙瑞、司隶校尉黄琬、尚书杨瓒等王允的心腹。他们正在议论在长安城搭建
一座受禅坛,以诱骗董卓离窝入瓮就擒的事。吕布入座后,得意地说:
“司徒大人,李骑都尉满口应承,只是还要想出一个办法,才能让董贼深信不疑。李肃,你想出的办法,快对司徒大人说吧!”
“我想的办法,司徒大人早已想到了。刚才诸位不是议论过了吗?”李肃道。
“建受禅坛?——噢!”吕布如梦初醒。
2
汉献帝初平三年四月十七日,经过连绵九十天霪雨浸淫的长安城,终于出了大日头。大街小巷上的人流熙来攘往,热闹异常。
人们知道这个晴霁的天气来之不易。乃是上月底,那位受董太师委托主持朝政的司徒王允,带领士孙瑞、黄琬、杨瓒等几位大臣,亲自登上高十五仞的灵台,连续三天祈晴得来的。但是,人们不知道,王允是以登台祈晴为名,具体部署诛杀董卓的步骤与细节。他们在灵台上密谋多次。士孙瑞对王允说道:
“自从岁暮至今,太阳不照,霪雨积旬,昼阴夜阳,雾气交侵,此时若不除奸,后患无穷。愿公速图,毋再迟延。”
“公言极是,老夫也是此意。然而诸公不可忘记董卓并非等闲之辈,手下兵多将众,处处都有他的党徒亲信。他为人残忍多疑,奸诈诡谲,吾等稍有不慎,便有被他反吃下肚之祸。这长达三个月的时间之所以未敢动手,我是等待办好该办的三件要事;还要等待出现有利时机。我所说的三件要事,一是筑受禅台,诱董卓出洞;二是说服吕布向董卓赔礼道歉,重获信任,以为内应;三是向皇上讨得两道诏书,一道交李肃召卓进京受禅,一道交吕布届时杀卓。如今这三件要事全然办妥,还出现了一个对我们极为有利的时机,这个有利时机,就是董卓命其女婿牛辅领李隃、郭汜、樊稠、张济四人,率步骑十万攻打朱俊于中牟,这些干将都离开了郿坞。而董卓其弟左将军董旻和其侄中军校尉董璜皆回郿坞享乐,又不在京城所以,不日便可动手。动手了也不等于包打包胜。诸公务必下定“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。”
众人皆服王允,个个咬破指头出血为誓。这是三月底的事。李肃携着召卓进京受禅的诏书动身前往郿坞,正是阳光明媚的四月十七早晨。长安至郿坞二百六十里的路程,李肃和随从马骑足足走了三天。四月十九傍晚,太阳已经落山时分,李肃才看到一座像大乌龟似的城堡,蹲伏在暮色苍茫的太白山下。李肃是一位文武兼备的人才,跟随董卓十余年,很受董卓的器重。在西凉时,董卓常把他放在身边,既当谋士,又当侍卫。可是进京后,特别是收吕布为义子后,董卓渐渐疏远了他,连新建的郿坞都未让他前来参观过,他今天是头一回看到。过去,他就听说郿坞的城墙宽厚皆为七丈,赛过长安;又有渭水、斜川环城而过,是一个固若金汤的城堡。现在他亲临此地,又看到结构巧妙、易守难攻的城门,晃如迷宫的弯弯曲曲街路,更觉得欲捕杀这位如虎似狼的董卓,非采取调虎离山的法子不可。不由得对想出这个法子的王允产生出一种敬佩之情。
李肃进城后,由太师的主簿田仪引路,来到宛如皇宫的董卓寝房门前时,约莫戌牌时分。金碧辉煌的寝房过堂明烛高烧,胜过白昼。主簿田仪入堂通报天使李肃前来降诏。
然而,贴身侍女冬儿却回绝道:
“太师和貂蝉夫人已经上床休息了,有事请明天辰牌时分前来禀告。”
“圣旨十万火急,请大姐成全,禀报太师一声,看他老人家接也不接?”田仪道。
冬儿冷笑一声,道:
“太师位高无比,那个儿皇帝的话顶个屁用,有什么好急的?田大夫,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师的脾气,他和夫人正在亲热,我有几个脑袋敢去碰撞?”
“算了,明天传旨也成。”
李肃对威严的老上司董卓,过去就敬而畏之,如今是又恨又怕。毕竟畏惧心重,又兼路途疲劳,便劝田仪先带他到驿馆住下。
不料,这一段对话全被从恶梦中惊醒过来的貂蝉倾听在耳。貂蝉明白究里,知道李肃要传的圣旨的内容要略,顿觉自己一片心被左右两股戟钩拉牵着,有说不清的痛楚,道不明的凄苦。其实,这
三个月在郿坞的日子,貂蝉无时不陷入矛盾的漩涡之中。她对董卓的恨和爱,情和仇,杀和保,酷似战场上对仗的两支军队,一直在心中难解难分地厮杀,厮杀得狼烟滚滚,乌天黑地,辨不清谁胜谁负。她没有忘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,没有忘记她对王允做过信誓旦旦的许诺,没有忘记董卓是一个凶残暴虐的独夫民贼,更没有忘记董卓是诛杀生身父亲的仇人。所以从内心深处,她恨他。从理智上,她必须一步步地把他推向死亡,以报答义父之恩,以报复生父之优。然而,在情感上,她对董卓恨不起来,甚至还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爱。她不得不承认董卓是自己的丈夫。古往今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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