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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臀部底下的坐垫就像是有火在烧,蔺安之顿时坐立难安,真想让她别问了。

  而崔云衢也没有解围的意思,从座椅边沿露出的小半张侧脸正对着窗外变换的景色,参差的光影漫过高挺的鼻弓,如堆积的白雪凝在了低垂的睫羽。

  他没有关注后座的对话,又像是在屏气凝神地听。

  “为什么在迟疑?为什么迟迟不告诉她呢?”清浅的气息烙在后脖颈,有人掐着那块地方的皮肉,力道不重,到底是没忍心下狠手。

  季青霁的声音低低如情人间呢喃,又似蛇吐出了猩红的信子:“宝贝?你都没有那么叫过我。”

  这样的情形下,不把水端平,想必之后就有罪受了。

  蔺安之想着,微微一笑,说道:“无所谓,反正我见一个爱一个,每个都处不久,这个分了下一个更好。”

  崔云衢的眼皮有一瞬的颤动。

  季青霁蔺安之转过头,视线也投向了外侧,眼中倒映出洁净的玻璃上一道阴沉而浓稠的阴影,雨水一样洗刷着车窗。

  系统:“???”

  系统:“你脑子真的没出问题吗?”

  蔺安之冷冷道:“既然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,那就让所有人都不满意。”

  这是他一直以来奉行的人生准则。

  这个答案也确实没有让蔺嘉宁满意,只是还想再问,就被蔺安之扫来的一眼顶了回去。

  此后再无人开口,气氛彻底沉寂下来,车开到半路时,又突然下起了暴雨。

  阴沉的天色,山间大雾中暗淡的光线,还有冰凉的、蒙上白汽的车窗。

  他们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,抵达蔺家老宅的。

  隔着模糊的水汽,蔺安之看到外边立着蔺母。她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,伞沿压得很低,看不清面部轮廓,只能辨认出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。

  蔺嘉宁在跳下车时,讶异地喊了声原来叔叔也在,这才让蔺安之知道蔺父也来了。

  “天在下雨,院子里也没什么好玩的,快进屋吧,你们这群孩子也正好整理一下各自的房间。”

  蔺母温声催促着,手上做着驱赶的动作。

  蔺父也附和地点头,笑道:“晚上好好休息,明天我们再一起去温泉山庄。”

  闻言,两兄妹兴高采烈地推着行李箱走了。

  蔺安之看着他们的背影,轻轻蹙了下眉,心道不出意外,大抵不会有那天了。

  不仅血脉相连,又是一男一女。

  可想而知,那就是蔺父蔺母为自己选好的,足以在世间继续行走的新身体。

  “太罪恶了。”

  他低声喃喃。

  身边,崔云衢听到了,略一颔首,也低声说道:“毕竟是兄妹,万一以后出现生育事故了怎么办。”

  “”蔺安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“孺子不可教也,我和你无话可说。”

  两人说话时凑得很近,鼻尖几乎都要贴在了一起。

  季青霁是死了,但还没完全的死。

  他能为蔺安之正常的寿数,勉为其难地给崔云衢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,却并不意味着能忍受他们的接近。

  崔云衢的喉结上方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,还是蔺安之先注意到的,拿出纸巾按住伤口为他止血。

  这一幕被转回身,正准备安顿他们的蔺母看到了。

  她带着微笑,审视的目光落在崔云衢身上:“安之,这就是你的男朋友吗?”

  蔺安之挽着他的胳臂说了声“是”,崔云衢也点头,道“阿姨好”。

  一阵毫无用处的嘘寒问暖后,蔺母并没有起疑,话里话外更是不以为意。

  在她眼里,崔云衢就是蔺安之的同龄人,除却相貌突出,其余的便再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注意了。

  也不会妨碍到他们任何的计划。

  倒是这时候,雨越下越大,重重砸落在地上。

  分明才下午三四点,天就已经全黑了,浓重的墨色翻滚在天际,附着老宅上方原本就盖着的阴翳。

  蔺安之抬眼看去,心里很清楚是为什么,崔云衢毫无知觉,察觉到他下意识要将手抽走,反而收拢得更紧了。

  只有蔺母面色一变,连场面话都顾不上再说,步伐匆匆地去了主厅。

  神明忽然发怒了,她要去探清楚原因。

  两人也就各自回了房。

  老宅的屋子基本上都很久没住人了,即便让人提早打扫过,角落里还都是尘灰。

  蔺安之闲着也是闲着,又皱着眉头嫌弃这里不够干净,干脆提桶打水,亲自洒扫了一番。

  崔云衢一直没有来找他。

  蔺安之再次出门,还是蔺母喊他出来吃晚饭。

  晚饭的地点就设在主厅,当着列祖列宗的面,摆了一张檀木的四角方桌。

  这样诡异的气氛下,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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