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要给同学送东西,手机也没电了,所以——”她拿出早就亮不起来的手机,无奈地挥了挥,“——提出了这么个不情之请,真不好意思。”
天满家妈妈赶紧打开门:“快请进快请进,确实不能让父母着急呢。”
“甚尔”和“着急”,这两个词真不搭呢。
五条怜心想着,挠了挠头,笨拙地说了句谢谢,跟在天满家妈妈的身后,一起穿过庭院。
像是有层奇妙的结界,迈过铁栅栏的大门、真正迈入天满家的地界之后,她感到了一股莫名的不自在,仿佛自己正在窥探什么人的秘密,可她明明还什么都没有看到。
此刻能够看到的,不过是打理得相当精致的花丛,还有落灰的白色秋千,这些在她无趣等待时已经全部看过了。那时并未有任何感觉,为什么现在要觉得别扭了?真怪。
她是说她自己很怪。
“那个……”
走在身旁的天满隼忽然出声,带着沙哑的嗓音。她愣了一下:“嗯?”
“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。”
“哦……说得也是。”
她还没自我介绍呢,得赶紧把漏掉的这个环节补上才行。
“真不好意思,今天让你等了很久。希望没有耽误你做其他事情。”
又是这种很客套的话,让五条怜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,只能不自在地笑了笑,又说了点类似于“没有的事”或是“我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”之类的违心的话。
通往屋门口的这段碎石小路其实并不那么长,只是沉默将它拉拽得分外遥远,尽头的房门也像是遥不可及。五条怜后悔了——甚尔这种人怎么可能担心她。
后悔也派不上用场了,眼下必须想一想怎么打发掉此刻尴尬到窒息的时间才对。
迟疑了一会儿,她问天满隼,大概什么时候会回到学校上课。
“应该很快了。”
他刚说完,就不受控地咳了两声,真叫人怀疑这话的准确性。
“是嘛。”五条怜还是笑笑,“我也觉得你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没事。”
其实真的很想问问他到底是生了怎样的病——全怪她的好奇心在作祟。
五条怜心里还是有点数的,知道这话问出口会有多不礼貌,便乖乖地噤声了,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。
还好,大门就在眼前了。
打开门,一眼就看到了摆在玄关处的电话机,都不用费心去找了。
五条怜小声地说了句“不好意思打扰了”,感觉自己分外唐突地闯进了别人的家里。她努力让自己只盯着电话机,不往别处去看,可视线还是不自觉在乱瞟。
不过嘛,就算是东张西望,其实也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。玄关连接着长廊,能瞥见到的只有蜂蜜色的木地板和同样色泽的温暖灯光,其他房间的门都关着,看不出具体的装修。
电话机上方挂了画,是稚嫩的小学生画作。不用想,当然是来自天满同学的得意之作。
真好呢。五条怜想。
这里的装修风格显然比甚尔家更好。
甚尔家是没有什么装修风格一说的。家具和搭配全都来自宜家现成的样板房,乍一看很精致,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,“家的温暖”这种东西更是少得可怜。
或许,她也该在家里挂一点禅院惠的画?但这孩子对画画好像没有太多兴趣就是了。
甩甩脑袋,还是别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了。她拿起电话,依着记忆,拨给甚尔的手机号,“嘟——”声显得好漫长。
没想到又要落入等待的漩涡之中,真是凄惨。
几秒钟之后,电话接通了。
“喂,甚尔?是我。”五条怜知道他肯定能听出自己的声音,便懒得说复杂的开场白了,直言道,“我马上回家。”
甚尔嘛,他只“哦”了一声,别的什么也没说。好冷淡的答复。
五条怜有点不高兴。
“你都不问我去哪儿了吗?”
大概是听出她的心思了,也可能纯粹地只想当个不动脑子的捧哏,甚尔这才说:“你去哪儿了?”
“吉祥寺,正在给同学送复习资料。”
“哦。”
又是冷淡答复,这下她真的要生气了。
“你一点都不担心女高中生的安危吗?”
“对你,有什么好担心的?”
好像,被小瞧了?
五条怜生着闷气,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了:“反正我马上就回来了。”
“行。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张彩票。”
“你又中不了。”她无情地戳穿了甚尔的希望,“再说了,未成年人不能买彩票。”
“装作你是成年人不就好了?”
“成年人才不会穿高中校服。好了,我挂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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