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不及思考,嘴唇翕动半天,只能堪堪唤出一句“阿昭”。
她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!
他们分开了这么久,她看着简雪衣在内廷受教,成长得越来越好,她从不曾有一回后悔当日离开简氏仙族。她很少想起简子昭了,但是某一日,她偶然看到了来中枢递交公务的简子昭。
中枢安排得很好,他们从来不曾有一回碰面,那次是因为紫暮偶然去了一回内廷,才遇上了他。
他们只是分开了,但不是仇敌。她没有刻意避开,只是上前去,问他最近过得如何,族中是否一切都好。
他说都好,不必挂心,珍重自身。
她看出他没有撒谎。他似乎变了,不再像婚后被打压时的那般颓丧了,反倒有些变回从前的模样。他叔父走了,整个截风简氏都听他一人之命,他不再受制于人,圆满了从前的心愿,成功掌握了简氏仙族,他又要变回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了。
他们都在变好。
分开的这些年里,似乎所有都在慢慢变好了。
紫暮回去后难得想了好久,简雪衣看出她失落,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,想要安慰她。于是她同他道:“我今日见到你父亲了。雪衣,你……还记得他吗?”
简雪衣看出了母亲谨慎的试探。他通透万分,只回答道:“母亲不必顾虑我,从心而为罢。”
从心而为,她枯坐着想了一整晚,次日又去昨日相见的宫道上堵他。她想,他们本就是一双有情人,当日情形不好分开了,如今既然都好起来了,那想要再续前缘,却也没有错罢?
她说她想要和他离开,但简子昭没有答应。
她回来以后默默气闷了好几天,想算了就算了,这一生长如此,她也未必非要他不可,既然问过了,之后死心也便罢了。
她没想到过简子昭今日会突然回来找她说出这些话来。
她不懂他们之间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。
简子昭望着自己这个永远天真也永远自私的妻子,她到现在都懵懂而不解,不明白他们的性情和差别,不明白时移世易、如今早就没有同归的可能,不明白她根本无法离开、而他也无法带她离开。
他是罪臣,没有拒婚的余地,但她不是。他早知道简氏是龙潭虎穴,婚前便劝过她一回,要她去向彤华拒婚,她执着不肯,婚后他又劝她一回,要她去向彤华提和离,她依旧不肯。
她不理解他为何对这桩婚姻如此悲观,非要证明给他看看,但现实就是难堪至极。她不愿意低头承认自己错了,但是彤华亲自来接她,她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。
简子昭不会戳破这一切。他不会说,她生下简雪衣,是想利用他作为简氏继承人的身份和他身上希灵氏的血脉,好以此来反制简惑。她以为权力之争,多出一个孩子,就可以逆转风向。
他也不会说,那一幕彤华来时看到的惨淡闹剧,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。简雪衣见不到母亲的苦痛,不是来源于父亲的漠然和家族的迫害,仅仅只是来自于母亲对他的厌恶而已。
她厌恶这个无法改变她生活的孩子。
她一直有着蒙蔽双眼式的自我感动。她望着夫君,想,我为你牺牲了这么多,你为什么不肯爱我呢?她望着孩子,想,我为你受了这么多的苦,可你为什么不争气,为什么不能改变这一切呢?
简子昭侧过头去,看见那边站在廊下的简雪衣。从前,在紫暮决绝地将孩子推开背过身时,他怀中抱着这个孱弱的婴孩,一直在想,如果他长大了,他要怎么向他解释这一切?
后来他想,横竖他也有错,横竖简雪衣是要恨他懦弱无能的,那么就让他爱护母亲一些罢。
编织一场虚无的母爱不难,在紫暮不肯参与的那些时间里,由得他去随意编纂。她会是一个可怜的、被迫与孩子分离的母亲,但绝不会是一个厌恶孩子的母亲。
他一点也不怕这个谎言被拆穿。因为他在想,彤华放不下紫暮,迟早是要来接她的,紫暮早就彻底入戏了,她不会因为一个孩子演砸的。
她的意识太过自我,她一定会认为,这一切就是这样,她就是那个因为孩子而牺牲太多的母亲。
所有都会顺理成章。
而此刻,简雪衣遥遥地望着自己的父母,眼里没有对母亲的不舍,也没有对父亲的痛恨,但也同样没有爱。
在他眼中,从一开始,就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爱意。他不想挽回,也不想促成,他就只是静静地望着,甚至有些不耐烦地,希望这一切都可以尽快结束。
简子昭将他神色尽数收拢在眼底,低下头来苦笑了一声,想,快了,这一切,的确是快要结束了。
他看着紫暮可怜又愚钝的模样,伸手揩了揩她眼眶下滚滚而落的泪水。
“觉得我对你不好,是吗?”
他的温柔在此刻流露出一种极端的残忍,因为他在用这样的姿态质问她。
“那你又为什么要骗我,暗示我彤华在利用欺负你呢?”
第185章 断旧 他知道他们的结局了。
当日她拦住了他,想要与他回去。简子昭不愿重蹈覆辙,毫无犹豫便拒绝了她。
他想这样不好吗?非要像从前那样,她被逼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,逼得分不清真实与假象,难道那样就好吗?
也许从前,在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,他们真能有机会过上完满又幸福的一生。但现在不会了。
简氏已经烂透了,他厌恶简氏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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